追求完美的背后

  2012年下半年以来，苹果的市值就像过山车，高的时候冲到6200多亿美元，低的时候缩水近半。CEO库克压力重重，有传言说苹果董事会已经开始物色新的接替人选了。
 
  和库克同病不相怜的，还有微软CEO鲍尔默。鲍尔默2000年接过盖茨手中的钢枪，亲自指挥世界上最强大的软件兵团。十年厮杀，微软市值被腰斩，2012年福布斯评选鲍尔默为美国上市公司年度最差CEO。
 
  在董事会和媒体的眼里，库克和鲍尔默都不完美，和他们光芒四射的前任相比，不完美的地方实在太多。库克不懂产品、缺乏对产品细节完美的追求、不懂创新、只会做大大小小的iPhone/iPad，根本没有革命性产品。鲍尔默就一个普通的保守的职业经理人，缺乏战略眼光，让微软错失了几乎所有的新兴行业机会。
 
  但是，如果不看市值看收入，不看报道看绩效，两位CEO的表现并不差。
 
  苹果2010年营收652亿美元、净利润140亿美元。库克接手后，2011年营收突破千亿美元，2012年营收1565亿美元、净利润417亿美元。而微软，2000年营收230亿美元，净利润90亿美元。2012年营收737亿美元，净利润169亿美元。
 
  追求完美，只能是一个动态过程，不能只关注某一个时刻的中间结果。
 
  董事会追求完美。要求CEO不光业绩要持续增长，股票市值也要同步上扬。业绩反映的是企业近期利益，市值代表了企业的长期利益。近期和长期，两者兼顾，结果很完美，这就是董事会心目中完美的CEO。问题是，完美的结果是一种静态的偶然，企业近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常常会发生冲突。当CEO不可能兼顾、必须做出平衡取舍的时候，不完美就是一种动态的必然。
 
  媒体追求完美。媒体喜爱的CEO，要有乔布斯那样的领袖霸气、有盖茨那样的儒雅风度、有缠绵悱恻的情感纠葛，以及一掷千金的纨绔习气。但凡媒体眼中的完美CEO，要么不在人世，要么已经下岗。众口难调，何况是媒体之口。
 
  追求完美，应该是对自己的要求，而不是对他人的逼迫。
 
  董事会当初赶走乔布斯，接连更换CEO，公司仍然岌岌可危。那个时候的苹果董事会，很难说是完美的吧。后来请回乔布斯，历史证明董事会的选择很英明。如果有人对董事会求全责备，董事会肯定能够找出很完美的理由，为自己的不完美开脱。自己都可以不完美，有什么理由逼迫他人完美呢。
 
  至于媒体，各种乌龙笑话更是数不清。刚刚抬完轿子，转眼就能踩在脚下。媒体可以用自由、兼容为自己的行为辩护，为什么不能推己及人，少一些不切实际的完美要求呢。
 
  威尔第80高龄之时，仍然以追求完美的心态对待钟爱的歌剧，问及哪一部歌剧最好的时候，总是回答下一部。有人问德鲁克最满意自己的哪一本著作的时候，德鲁克的回答也是下一本。
 
  因为不完美，所以去追求完美。因为大家都不完美，所以只能鞭策自己。